biquge.xin火纹石彻底沉寂了下去,连那丝微弱的温热都消失了,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
可它留下的信息,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苏言的心头,挥之不去。
地火窟……封印……求救……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傻子都知道意味着麻烦,而且是天大的麻烦。
宗门禁地,光是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任何正常弟子退避三舍。
苏言把自己裹在单薄的被子里,试图用睡眠逃避现实
可脑海里一会儿是地火窟岩浆翻滚的幻象,一会儿是凌霜仙君那张冷冰冰的脸和“练剑加倍”的威胁
再加上神识初扩后残留的细微感知……
比如身下木板抱怨她太重,墙角老鼠在商量今晚偷哪家的粮……
搅得她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安眠。
就在她第无数次唉声叹气,考虑是不是真要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轻柔的叩击声。
“苏师妹,可在?”
是柳如烟的声音。
温和,悦耳,但在苏言此刻听来,无异于催命的魔音。
【她怎么又来了?!还嫌不够乱吗?】
苏言内心哀嚎,身体却很诚实地爬起来
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裙,努力摆出平静的表情去开门。
门外,柳如烟依旧是一身淡青衣裙,气质温婉,只是眉宇间似乎比上次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她看到苏言苍白憔悴、眼带血丝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即关切道
“师妹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修炼上遇到了难题?”
苏言有气无力地侧身让她进来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神识暴涨外加被一块破石头吵得神经衰弱吧?
柳如烟步入荒凉的小院,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口枯井,随即落在苏言脸上,了然一笑。
她并未多问,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了过来,瓶身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凉意。
“这是‘冰魄凝神丹’,对稳定神识、抚平心绪有奇效。
我看师妹神识波动似乎有些不稳,此丹或能有所帮助。”
苏言看着那玉瓶,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这柳如烟,时机抓得也太准了,简直像在她脑子里装了监视器!
【黄鼠狼给鸡拜年……】
内心吐槽,手却有点痒。
她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干巴巴地道谢
“多谢柳师姐。”
“师妹客气了。”
柳如烟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苏言的警惕,她今日显然有备而来。
她随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神色变得郑重
“师妹,我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谈一笔……更大的合作。”
苏言捏着冰凉的玉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来了】。
她强作镇定
“师姐请说。”
“是关于地火窟。”
柳如烟开门见山,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
“我查阅了大量宗门秘辛,确认地火窟在百年前,曾是火云长老最主要的炼丹之地。
他叛逃后,那里因某些未知缘故被宗门列为禁地并封印。”
苏言眼皮一跳,低头玩着玉瓶,不敢看她。
柳如烟继续道
“我有理由相信,地火窟内,很可能遗留了火云长老真正的核心传承
甚至……与他当年叛逃的真相,以及你听到的那个‘噬焰’,密切相关。”
苏言猛地抬头,撞上柳如烟锐利而笃定的目光。
“不久之后,地火窟外围的封印会因灵力潮汐进入一个周期性减弱期,那是我们潜入探查的唯一机会。”
柳如烟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蛊惑的语气
“我需要师妹你的‘特殊能力’。你的洞察力,或许能帮我们避开危险,找到真正的线索。
甚至……关键时刻,你那能影响现实的一言之威,或许能救我们性命。”
“不去!”
苏言想都没想,把头摇得像狂风中的拨浪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不去不去!
柳师姐,那是宗门禁地!
擅闯禁地什么下场?
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到时候别说仙君的教导了,我直接就得滚蛋回家种红薯!
这合作不了,绝对合作不了!
她态度坚决,恨不得立刻把柳如烟推出门去。
柳如烟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温婉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
她慢条斯理地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颜色暗沉、边缘有些磨损的玉简。
“师妹先别急着拒绝。”
她将玉简在指尖转了转,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
“看看这个再说。”
苏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枚玉简吸引。
那玉简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灼热的气息,与她怀里的火纹石隐隐共鸣。
“这是火云长老早年关于‘火系法则应用’的一部分手札拓本。”
柳如烟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虽然只是残篇,但其中对火系法则的理解和运用技巧,堪称精妙绝伦。
我想,对师妹你解析那块石头,乃至领悟自身能力,应该大有裨益。”
苏言的呼吸窒住了。
火云长老的手札!
这对正在头疼如何解析火纹石、甚至刚刚触摸到“言灵”边缘的她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简直像是给饿了三天的乞丐送上了一桌满汉全席!
然而,这还只是开胃菜。
柳如烟看着苏言眼中剧烈的挣扎,微微一笑,抛出了最终的重磅炸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而且……师妹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吗?凌霜师叔,性情孤高冷僻,从不收徒,为何独独对你……如此‘青眼有加’?这般‘严格要求’,甚至默许你持有火纹石这等可能与叛徒相关之物?他对你,究竟藏着怎样的……目的?”
“嗡……”
苏言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仙君的目的……
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疑惑,也是她最在意,甚至隐隐有些恐惧的问题。
她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相信凌霜仙君这样的人物会无缘无故对她另眼相看。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一个她不知道,却与她切身相关的秘密。
柳如烟精准地抓住了她这根最敏感的神经。
小院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寒风刮过枯枝的呜咽声。
苏言死死盯着柳如烟手中那枚暗沉的玉简,仿佛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一边是宗门禁令、废修为逐出宗门的巨大风险;另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法则手札,以及揭开仙君特殊对待背后真相的诱人可能。
安全与好奇,恐惧与渴望,在她心中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苏言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把从柳如烟手中夺过那枚玉简,紧紧攥在手心,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手札……我先看看!去不去……容我再想想!”
话虽如此,但那紧紧攥着玉简、仿佛生怕被人抢走的样子,已然暴露了她内心的天平,正不可抑制地向着那危险的诱惑倾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