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ge.xin“王伴,回宫后将福王府图纸找来朕看。”
“另外,近日派人去查看下福王府,修缮费用几何,列出章程。”
王体乾躬身领旨,心中有所猜测。
朱由校已经决定不再让藩王去地方就藩,朱由检的府邸就要有所准备。
目前逗留京师的藩王,还有三位,分别是惠王朱常润、瑞王朱常浩和桂王朱常瀛。
历史上,这三位同在天启七年就藩,也是明朝的最后一批分封藩王。
本来,信王出阁后,惠王府经过修缮,便改作信王府。
现在,没有府邸能腾出来。
朱由校又不想重新兴建,便看上了福王朱常洵原在京师的府宅。
圣旨已经下发,汉中、衡州、荆州的王府兴建、划分赐田等工作,全部停止。
如此一来,至少能省下上百万两的就藩费用。
“宋晋,看看外面的把式散了没?”朱由校思路已定,也不想再坐了。
宋晋到窗口张望了一下,回禀道:“回陛下,人散得差不多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雅间,东厂番子立刻行动,在周围形成了保护圈。
茶楼外,路口处,围观的人们已经散去。
姐妹俩也收好了家什,说笑着走了过来。
方晓梅突然停下脚步,并伸手按在蹦蹦跳跳的妹子肩上。
方晓乐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下来,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姐姐。
方晓梅走惯江湖,见多识广。
皇帝还未出茶楼,东厂番子便四下戒备,立时让方晓梅敏感地觉察到了。
尽管都是便装,但东厂番子的体态和动作,还是与平民百姓不同。
朱由校出了茶楼,便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正好与方氏姐妹打了个照面。
避无可避的方晓梅只得放下刀枪,拱手垂首,恭敬而谦卑。
方晓乐也认出了朱由校,却只是咧开小嘴,嘻嘻地笑。
朱由校颌首以应,走到近前,温和地问道:“这些日子在京城,可还能吃上饱饭?”
方晓梅勉强笑了笑,说道:“回公子话,近些日子倒还能勉强糊口。”
话说得委婉,但朱由校明白了。
没有地痞无赖的捣乱,老百姓都感觉轻松。
这些外来的流民,举目无亲,孤零无靠,更是容易被欺负的对象。
“可有住处?”朱由校又开口问道。
方晓梅恭谨答道:“民女暂时租住城外村子农户的房舍,”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卖艺谋生,颇为不易。不如去军器局或兵仗局,编制甲胄。”
“一件铁甲加工费两百五十文,布面甲一百二十文。手法利索,一天差不多能挣四五十文。”
铁甲就是传统的札甲,造价在十两左右;
布面铁甲的造价则要少很多,在五两以下。
板甲的制造,需要专业的工具和技艺。
而扎甲的制造却能够让妇女参与其中,工匠先锻造出甲片,再由妇女进行穿孔和编甲。
这可能也是扎甲在中国古代盛行的原因之一,很适合男耕女织的社会情况。
同样,布面铁甲也是如此,能交由妇女来完成其中的一些工序。
不仅仅是给妇女工作的机会,更是照顾流民的生计。
况且,用妇女做工,工钱给得并不高,反倒降低了盔甲的造价。
方晓梅眼睛亮了一下,却还有些犹豫,迟疑着问道:“敢问公子,不需要作保,或是有其它要求?”
朱由校笑着说道:“此乃朝廷惠民之举,门槛很低,尽管去报名。”
“多谢公子指点。”方晓梅敛衣施礼,郑重道谢。
朱由校伸手虚扶了一下,又向着旁边瞪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的小丫头呵呵一笑,转身而去。
边走,皇帝还有些纳闷,感觉这卖艺女子脸上的灰黑色胎记,好像有点怪怪的。
皇帝在和姐妹俩说话的时候,王体乾和宋晋也没有太靠前,但却听得清楚。
王体乾意味深长地笑着,给宋晋使了个眼色。
宋晋心领神会,走到一旁,向一个东厂番子交代了几句。
皇帝上了马车,行驶而去。
过了一会儿,方晓梅才直起微躬的身子,抬头望向已经远去的马车。
“姐。”方晓乐眨巴着大眼睛,不太确定地问道:“要去那个什么军器局吗?”
方晓梅点了点头,说道:“要去试试的。天越来越冷,看的人也越来越少,总不是长久之计。”
“对哦。”方晓乐咧嘴笑了起来。
这时,留下来的东厂番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两位小姐若是有意,请随在下前去报名。”
方晓梅犹豫了一下,便施礼道:“多谢贵人,那便多多劳烦了。”
既是救过她们姐妹,又是非富即贵的出身,犯得着骗她们吗?
想通之后,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
辽南大胜的捷报登载邸报,并被朝廷大力宣传。
而就在“朝野相庆”的时候,不谐调的则是一批贪官被严惩。
“贪墨军资,致将士粮饷不足,战事连连失利,形同卖国通敌……”
皇帝在午朝的指斥,上纲上线,将参与漂没的官员彻底判了死刑。
厂卫抓捕审讯,移交刑部,都察院督办,判决结果出来,皇帝便朱笔勾决。
弃市、抄家籍没,最严厉的惩处,也是最快的流程。
皇帝再一次表现出了狠辣,或者说是杀伐果决,以及对贪官污吏的痛恨。
但杀的还只是兵部户部,以及向关宁和登莱运输钱粮物资所经手的官员。
负责向其它边镇供应和运送物资钱粮的,比如各地的兵备道,还没有被处置。
消息明发邸报后,这些官员已经是在瑟瑟发抖,感觉到死亡气息已笼罩头顶。
而此时在养心殿的皇帝,正在阅看着刚拟定出来的新章程。
坦白从宽,拒抗从严。
这是朱由校反复思虑之后,万般无奈之下所做出的妥协。
在贪腐成风的官场,眼中不揉沙子,非黑即白地严厉处置。
这是朱由校刚穿越时的想法,有贪必抓,有贪必惩,铁腕肃腐,不打折扣。
但现在,越是了解大明吏治的情况,越是要从大局出发。
朱由校就越感到无奈,越不能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