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ge.xin到了鞑清统治,苏州田赋比明末涨了七倍,却能全额缴纳。
你说这是不是贱皮子,全是让明朝对官绅的优抚政策给惯出来的。
王体乾念完了诏书,退到皇帝身旁。
朱由校也收回了目光,冷冷地开口道:“良田千顷,豪宅大院,却还贪婪无度,实在是罪不可赦。”
“我大明,历来优待士绅。但士绅亦当忠君爱国,亦当急朝廷所急,想朝廷所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诸卿当初读书时,可有此理想抱负?如今呢,是想着购田千顷,还是想着敛财万贯?”
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本有熏笼,暖暖的,却给人带来阵阵寒意。
“既有严惩,亦有奖赏。朕已命地方官府上报从无拖欠、勤完国课之士绅,将亲赐匾额,以示嘉励。”
朱由校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就算是笑,也是冷笑。
他倒要看看,有没有,或是有几个老实的士绅。
如果一个没有,那可真是太可悲,也太可笑了。
“江南很多士绅,以科举为纽带,以同年、师生、故旧、同乡勾边交结成奸党,同气连枝,在朝指点江山,在野对抗时局。”
皇帝这回是真正地冷笑起来,沉声说道:“害群之马,国之蛀虫。既与国有害无利,留之何益?”
韩爌干咽了口唾沫,欲出班辩解,但目光扫见其他人都未动,也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皇帝既指斥为奸党,又是专指的拖欠赋税的江南士绅。
他是山西人,何苦来趟浑水?
此时为江南士绅说话,岂不是更触霉头,倒让皇帝怀疑他是“奸党”中的一员。
本来,朱由校还想再等待合适的时机,进行更严密的布置。
但毒瘤不加割除,只会越长越大,更加地恶化。
此番午朝上的斥责,会明发邸报,作为大清洗前的震慑。
同时,也是给江南士绅的最后一个机会。
缴纳积欠的期限有小半年时间,在严厉惩治之前,厂卫和军队,差不多也能做好准备。
比如,朱由校已经下旨给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并将派出武学学员,重整江南武备。
毕竟,卫所制虽废除,也要尽量进行安置工作,择其中精壮组建新军是其中之一。
同时,重建洪武年间被裁撤的税课司局,将契税等工商杂税从县衙剥离开来。
也从原卫所官兵中抽调人员,进行税警培训上岗,争取在半年内完成。
如此一来,废除卫所制后,也能安置很多官兵。
而且,又完善了税收体系,可以加征酒税,以及其它的商税。
朱由校的目光投到魏广微身上,开口说道:“魏卿,暂坐镇都察院,主抓退赃记档留职。”
“言官既为朝廷耳目之寄,贪腐渎职,党同伐异,皆不可留;科道官员,更应该廉洁公正。”
都察院既是暂无合适人选,朱由校索性空着职位,也不频繁更换。
魏广微躬身道:“微臣遵旨。”
朱由校又转向新任吏部尚书王永光,脸上有了些笑模样,对王永光的赞赏和喜爱并不掩饰。
王永光无党无派,聪慧、有胆识。
在任吏部主事和文选司时,选拔官员严格按照规章办事,谢绝一切请托。
而且,王永光与东林党不和,若不是皇帝青睐,已经辞官而去。
正因如此,才被皇帝看中,担任吏部天官这一重要官职。
“王卿。”朱由校缓缓说道:“吏转官限制放宽,唯才是举,朝廷亦急需通实务有经验之官员。”
“特别是懂经济、作风正之廉洁官吏,更可破格使用。”
“重建税课司局,县设税官;增设监察机构,县设御史。如何选官,吏部尽快拿出章程上奏。”
县官是最直接的父母官,也是朝廷所设的最基层的官员。
朝廷制定再好的政策,要落到实处,要不变样不走形,县官至关重要。
所以,县官没有监督,可能是底层百姓负担沉重的原因之一。
毕竟,朝廷的正税并不高,老百姓苦于杂税,或者叫“苛捐杂税”。
杂税名目繁多,如黄六鸿在《福惠全书》中记载,某县杂税达二十七项。
但实际上可能更多,且多为无正式法定依据的惯例性收费。
增设税官和独立监察权的御史,看似有冗官之嫌,朝廷要增加俸禄的支出。
但从另一个方面看,能降低杂税,能收上商税,于国于民都有利。
“微臣遵旨。”王永光并不多说,躬身领旨。
皇帝沉吟了一下,转向新任户部尚书毕自严,开口说道:“奖廉银虽定在明年年底发放,但朕恐中下层官吏俸禄微薄。”
“稍加改动一下,按月发放,全部折银。若有贪腐,则十倍追赃。”
明朝官员俸禄确实偏低,毕竟是洪武二十五年所定,且为“永制”。
两百多年,任凭经济发展和通货膨胀,也没有动态调整。
而且,有时还以实物和大幅贬值的宝钞来折俸。
所以,中下层官员的生活较为窘迫。
朱由校倒不是为官员贪腐找原因。
但也意识到要让官员都像海瑞那般在穷困中保持操守,并不现实。
所以,按月发放奖廉银,实质上就是等于将官员的俸禄涨了一倍。
之所以还用奖廉银的名义发放,自然是保证激励作用。
而在天津开埠工作正紧锣密鼓筹备时,将毕自严调任户部尚书,以李邦华接替天津巡抚。
皇帝既看好毕自严的经济才能,却也是乏之可用的无奈之举。
好在,朱由校自认为搞活经济没有谁比他更懂,更在行。
只要下面官员听旨而行,也不会出大的纰漏。
李邦华陛辞时,皇帝耳提面命,也还算是比较满意。
尽管李邦华被归为“东林党”,但实际上只是与邹元标是同乡。
相互之间又是师友关系,他的脾气又喜欢辨别是非。
况且,东林学院的学说和宗旨,也确实很能迷惑人。
就是那种说得慷慨激昂,口号喊得老响,却是言行不一。
毕自严躬身领旨,并没有直接说出朝廷财政将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