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ge.xin路明非盯着牛奶盒上歪头笑的卡通奶牛，忽然嗤地笑出了声。

　　那笑比苏打水的气泡还虚，刚冒头就破了。

　　半个月前他还在仕兰中学的课桌上跟周公约会，愁月考排名比愁世界和平还上心。躲在天台啃冷面包时脑补的“逆袭剧情”，顶破天是《星际》里极限翻盘拿五杀，或是陈雯雯递作业时多说一句“谢谢”。

　　可现在，直升机的真皮座椅硌得后背发僵，像坐进了游戏里的高级载具却忘了调舒适度。身边的酒德麻衣时不时撩一下头发，香水混着皮革的味道飘过来，比动漫里的御姐角色还有压迫感。

　　地面上，仕兰中学的人举着手机追着直升机拍，那阵仗像他通关时跳出的庆祝弹幕。

　　这场景比最敢想的爽文还离谱，可心里那点该有的激动，早被说不清的沉郁压成了扁片——就像熬了三个通宵写的攻略，发布时突然发现没人看，所有的热血都成了自导自演。

　　“盯着牛奶盒出神？小衰仔，该不会在想柳淼淼那杯温牛奶吧？”

　　酒德麻衣的声音带着戏谑，湿巾扔进垃圾桶的弧度都透着利落，像动作片里精准收招的女杀手。路明非抬眼，刚好撞见她偏头时高马尾扫过肩线，绯色眼影在机舱灯光下泛着淡光，倒比课堂上的投影幕布还晃眼。

　　“没什么。”他把牛奶盒往置物架上一放，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

　　“没什么？”酒德麻衣撑着座椅起身，黑丝包裹的长腿迈过狭小过道时，路明非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这反应让他想起玩《街头霸王》时躲大招的自己。她俯身时，气息漫过来，和医务室那次一模一样，“不久前在医务室，是谁攥着我的手腕不肯放？现在倒装闷葫芦，果然是渣男标配。”

　　路明非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像被按了加热键的暖手宝。他刚要开口辩解，机舱壁的广播突然传出电流声，接着飘出沙哑的歌声：“野心它在夜里翻墙，尊严它在黎明投降。”

　　调子断断续续的，却像根细针，精准戳中他心里那团乱麻。

　　他别开脸，避开酒德麻衣探究的目光：“接下来去哪？直接飞日本？你当这是《火影》里的飞雷神？”

　　酒德麻衣“嗤”了一声，直起身时顺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力道不大却足够让他回神：“你当直升机是洲际导弹？续航没那么夸张。先去上海转机。”她坐回对面，从皮质文件夹里抽出份文件，“还有，别想着溜，现在你可是香饽饽——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会，已经下了‘收容令’。”

　　“我擦？”路明非猛地坐直，黑风衣领口都扯歪了，“我哪得罪他们了？我连卡塞尔是学院还是奶茶店都不知道！这是无差别攻击吗？”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海贼王》里被海军追杀的路飞，自己这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少了艘草帽船和一群伙伴。

　　“谁让你没控制住体内的龙类意识，乱用言灵。”酒德麻衣指尖点在文件上，声音沉了些，“刚才在仕兰中学的教室，龙血突然燥热起来，那些潜藏的暴虐意识冲破了你的防线，你无意识地用言灵催眠了所有人——就为了让班主任忽略你和柳淼淼的小互动。那波动，早被卡塞尔的监测器抓了个正着。”

　　她顿了顿，补充道：“根据亚伯拉罕血统契约，未经登记的混血种使用言灵，他们就有权利‘收容’。简单说，你这是闯了交通规则，交警要来开罚单了。”

　　路明非彻底愣住了。

　　上午的画面突然劈头盖脸撞进来——体内的燥热像游戏里被点燃的debuff，那些邪恶的占有欲瞬间攥住控制权。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陌生的音节，古老晦涩如青铜钟鸣，压迫感十足：“Draumr dýr， enter sleep， steal all secrets!”

　　那是言灵·梦貘的龙文，他本能的就知道。

　　接着，全班同学和老师都目光呆滞地陷入沉睡，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播放器。而他的身体像被操控的木偶，指尖不受控地拉住柳淼淼的手腕，把人往身边带了带——那动作在旁人看来亲昵得过分，只有他知道，那是龙类意识在替他“圈地”，就像游戏里抢资源点的野怪。

　　“我没签过什么契约。”他皱着眉反驳，语气带着点不服气——就像被老师冤枉抄作业时的倔强。

　　“契约不需要你签。”酒德麻衣靠回座椅，长腿交叠着，“那只是他们的借口。你这种S级混血种，对他们来说是宝贝也是炸弹。想抓你，有的是理由，就像食堂大妈想扣你饭钱，总能找到‘菜打多了’的由头。”

　　“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路明非扯了扯黑风衣袖口，黄金衬里的边角露出来，衬得他脸色有点白。

　　“但也不能全怪他们。”酒德麻衣的语气软了些，“你用言灵的时候，一整个班的人都在现场，还堂而皇之地和柳淼淼靠在一起。那种规模的波动，不管是卡塞尔还是本土执行局，都不会坐视不理。暴露得太随意，跟在考场作弊还举着答案喊‘快看’没区别。”

　　机舱里静了下来，只有螺旋桨的轰鸣和广播里的歌声。路明非看着自己的手，那天被操控时指尖的灼热感还没消散，他想起柳淼淼当时既紧张又茫然的眼神，突然低声说：“是我的错。”

　　不是敷衍，是真的觉得错了。他没能守住自己的心智，就像玩游戏时被敌人偷了水晶，输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被卷进来的队友——那些无辜的同学，就是被他连累的“队友”。

　　酒德麻衣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他能这么快认账。她从包里扔给他一瓶矿泉水：“知道错就好，现在就得教你管好自己的‘另一半灵魂’。混血种最忌被龙类意识吞噬，下次再被那股邪性掌控，可没人能及时把你拉回来——毕竟我不是每次都刚好在附近刷副本。”

　　路明非拧开矿泉水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里的涩味。广播里的歌声刚好唱到结尾：“欲望它在夜里翻墙，而我在黎明整装。”

　　他望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忽然觉得那点沉郁里，多了点决绝的东西——平庸是层保护色，撕了它才发现，底下全是没来得及打磨的棱角。

　　世界突然变了样子，可他总得接下这张“主线任务卡”。

　　酒德麻衣的指尖叩在文件封面的金属扣上。

　　“嗒”一声轻响，像游戏里NPC触发支线的提示音。

　　“错不错的，本就没那么重要。”她的声音裹着御姐特有的笃定，“规则这东西跟泡面调料包似的，谁攥着锅谁就说了算——你要是能掀了仕兰中学的教学楼，卡塞尔那帮家伙能笑着给你递打火机。”

　　舷窗外的云絮刚好漫过机身，把路明非的影子拓在舱壁上。黑发垂在眉前，黑风衣的黄金衬里像道不甘寂寞的暗纹，正顺着他蜷缩的肩线轻轻起伏。

　　广播里的歌声恰在此时翻涌上来：“欲望它在夜里嚣张，谁把底线放低一丈”。

　　路明非盯着舱壁上自己的脸，忽然想起路鸣泽总挂在嘴边的话。那小魔鬼穿黑西装的样子，和酒德麻衣此刻的神情重叠在一处，像极了《火影》里晓组织的搭档——一个玩圣经，一个玩刀子，都信奉权力是最好的创可贴。

　　他居然不反感这种霸道。

　　人这辈子最玄的不是遇龙，是遇见藏在自己影子里的另一个人。路鸣泽就是他的影子，连毒鸡汤都熬得如出一辙。

　　“你这论调，跟路鸣泽学的吧？”路明非嗤笑一声，往座椅里缩了缩，把自己团成更安全的姿势，“那个总把‘权柄’挂在嘴边的小屁孩，灌鸡汤比食堂大妈打菜还狠。”

　　酒德麻衣的动作猛地顿住。

　　绯色眼影下的瞳孔骤然收缩，像狙击镜锁定目标时的瞬间聚焦。

　　“你居然知道老板的存在？”

　　但路明非只是挑了挑眉。

　　他何止知道。这三人组的关系早被他摸得门儿清——酒德麻衣的枪是输出，苏恩曦的钱是蓝条，还有那个只在意识里见过的零，像待命的辅助骑士，承诺过要一起吃炖菜。想到零的冰蓝眼睛，他心里软了一下，那感觉像咬到糯米糍里的豆沙，甜得猝不及防。

　　“很惊讶？”他扯了扯风衣领口，故意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你们老板天天在我脑子里开个人演唱会，比楼下广场舞大妈还准时，想不知道都难。”

　　“我已经很久没和他取得联系了。”酒德麻衣的语气沉了些，指尖开始无意识摩挲文件夹边缘——那是她焦躁时的小动作，路明非在心里记了一笔，跟游戏里记BOSS的攻击前摇似的。

　　“哟，这么关心他？”路明非促狭地眨眨眼，“该不会是暗恋你们老板吧？”

　　“怎么？我的小少爷是吃醋了？”

　　酒德麻衣突然倾身过来。

　　冷调香水混着金属锈味的气息瞬间将路明非包裹，像被技能范围笼罩。她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比预想中轻软。

　　下一秒，唇瓣相触。

　　路明非没躲。龙血在血管里跳得厉害，像《星际》里基地被突袭时的警报声。这吻来得又凶又急，和她挥刀时的风格一模一样，带着不管不顾的锋芒。

　　呼吸交缠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螺旋桨的轰鸣拧成一团，像两根缠在一起的耳机线，乱得让人烦躁又心慌。

　　“停一下停一下。”他推了推酒德麻衣的肩，肺里的空气快耗尽了，“再亲下去就得给我做人工呼吸了——我可不想欠你第二次人情。”

　　酒德麻衣退开时，眼底还盛着笑意。她抬手擦了擦唇角，动作优雅得像完成一次完美狙击后的收枪。

　　“我还以为小少爷不喜欢。”

　　“喜欢也不能这么来啊。”路明非揉了揉发烫的耳尖，从风衣内袋里摸出一支抑制剂——那是他的“保命符”，比任何言灵都可靠。“我相信你是自己人，不必用这种方式证明。你再这么搞，我的龙血很容易压不住——它比青春期的男生还叛逆。”

　　“是小头控制不住，还是龙血控制不住？”酒德麻衣的目光扫过他，语气里的调侃快溢出来，像撒了把跳跳糖。

　　“老实说，两者都有。”路明非举着抑制剂的手顿了顿，赶紧别开视线看向舷窗，“别闹了，真失控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想把这架飞机变成我的‘龙化试验场’。”

　　酒德麻衣的笑意淡了些，重新坐直身体。她指尖敲击文件夹的节奏慢下来，带着探询的意味。

　　“可以告诉我，老板到底怎么了吗？”

　　“我还以为神通广大的他，早把消息透给你们了。”路明非拧开抑制剂的盖子，冰凉的液体注入手臂时，龙血的躁动终于像退潮般平复。他忽然想起路鸣泽说过的话，“秘密这东西，藏得越久越容易馊”。

　　“怎么会呢？”酒德麻衣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醋意，像菜里多放的醋精，酸得很明显，“在老板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你。他以前也常失踪，但这次连点影子都没有，我和苏恩曦才直接来找你。”

　　这酸溜溜的语气让路明非有点招架不住。他摆摆手，像在驱散什么难缠的NPC：“他没故意藏着，是被困在意识空间里了，暂时出不来，偶尔会突然冒个头——跟游戏里卡BUG的角色似的。”

　　“意识空间？”

　　“嗯，”路明非点头，想起路鸣泽提过的那个名字，胃里有点发沉，“有个自称至尊的，应该是白王伊邪那美，用一个超级言灵连接了所有混血种的意识。在那空间里翻旧账，把混血种和龙类的秘密一点点往外抖——跟老太太翻箱底晒旧衣服似的，什么都往外露。”

　　“这位至尊还真是闲得慌。”酒德麻衣嗤笑一声，指尖在文件夹上敲出轻响，“她都翻了些什么？没把我和你的‘风流韵事’放出去吧？”

　　“多少有点。”路明非故意卖关子，看着酒德麻衣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才慢悠悠补充，“主要放了你在卡塞尔，和那个叫恺撒的金毛打了一架的事。”

　　“恺撒？”酒德麻衣皱起眉，剑眉拧成一道锋利的折痕，“我完全没印象，是虚构的还是未来的事？”

　　“都不是，是过去的事。”

　　“不可能，我的记忆没出过问题。”她的语气很肯定，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是上一个轮回的事。”路明非耸耸肩，把抑制剂塞回口袋，“路鸣泽说的，我也没亲眼见过。就像你玩游戏删了存档，不代表以前的关卡没打过。”

　　酒德麻衣愣住了。

　　舷窗外的云影落在她脸上，明暗交错，像被打上了马赛克。广播里的歌声又飘了过来，“野心它在夜里翻墙，而我在黎明眺望”。

　　路明非望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这轮回的秘密，比卡塞尔的校规还复杂——那些被遗忘的过去，说不定正藏在某个意识的角落，像没被捡起的装备，等着被重新发现。

　　人跟影子的区别是，影子不会在你慌的时候发烫。路明非盯着酒德麻衣侧脸时，后颈的皮肤正贴着冰凉的舷窗，可耳尖的温度却像刚跑完八百米——就像黑海空间里，她俯身吻下来时那样。

　　舷窗外的云影在她脸上流动，明暗切割得像漫画分镜里的网点纸。

　　广播里的歌声正咬着“野心它在夜里翻墙”的尾音，螺旋桨的轰鸣突然矮了半截——直升机的起落架吻上地面，卷起的风沙扑在舷窗上，留下细密的灰痕，像谁在玻璃上随手画了道虚线。

　　路明非把抑制剂空管塞进风衣口袋，指腹蹭过黄金衬里的暗纹，触感凉得像游戏里的史诗级装备。

　　“黑海空间里就是那样，”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半度，“你、苏恩曦还有零都在，我们被困在没边没际的黑里，像被丢进玻璃罐的萤火虫——亮着，但碰不到彼此。”

　　他顿了顿，耳尖的热度又往上窜了窜，“离开前……你在空间的废墟上吻了我。”

　　这话出口，他脑子里突然跳回初中看的热血番，男主被女主救了之后也是这副蠢样，弹幕全刷“急死了快反扑”，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急是真的，怂也是真的。

　　酒德麻衣挑了挑眉，绯色眼影在光线下扫过一丝艳色，像刀锋上的血。

　　她抬手把垂到颊边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的皮质绷带蹭过耳廓，沙沙的响。

　　“啧，好像确实是我会做的事情。”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尾音却勾了一下，像猫爪轻轻挠在路明非的神经上。

　　舱门打开的瞬间，郊外的风涌进来。

　　风里裹着青草的腥气和泥土的凉味，和机舱里冷调的香水撞在一起，像两种不同口味的汽水混着喝，有点怪，但意外提神。

　　路明非跟着酒德麻衣踏下舷梯，黑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环顾四周，远处是连绵的树影，近处却是片开阔的临时停机坪，十几辆豪车亮得能照出人影，随意停着——比仕兰中学门口富二代的车阵还夸张，简直像《头文字D》里的地下赛车场被搬来了。

　　他在这座城市活了十几年，活动范围从没跳出过老城区的巷子和市区的商圈。

　　叔叔婶婶总说郊外偏僻不安全，唯一一次来还是小学春游，如今连路牌都透着陌生。路明非忍不住挠头，刚要问“这是哪”，手腕突然被攥住。

　　酒德麻衣的手劲不小，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拉着他就往一辆银灰色跑车走，像游戏里强行带新手做任务的NPC。

　　“哎哎哎，慢点！”路明非被拽得一个趔趄，风衣下摆扫过地面，“这地方到底什么来头？开这么多豪车来种地吗？还是说有隐藏副本要刷？”

　　酒德麻衣没回头，只扬了扬下巴，高马尾在风里甩了个利落的弧度：“少废话，上车。”

　　这三个字说得干脆，像她拔刀的声音。

　　跑车座椅带着真皮的凉意，刚贴上后背，酒德麻衣就利落地扯掉了外套纽扣。

　　路明非吓得赶紧捂脸，指缝却不由自主地张开——他想起上次在医务室，她手臂受伤包扎时，也是这样干脆地褪下袖子，肌肉线条流畅得像拉满的弓弦。

　　里面是贴身的黑色作战服，把身形勾勒得像出鞘的刀，褪去外套的动作比拔刀还快。

　　“遮什么？”酒德麻衣的笑声落下来，带着调侃的暖意，“医务室里看得还不够清楚？”

　　她探过身，温热的气息扫过路明非的耳廓，像小羽毛在挠。手已经伸到他的风衣拉链上，“别磨蹭，换件衣服。”

　　路明非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差点撞在车门上，“别别别！再这样我真要龙性大发了！”

　　他抓住酒德麻衣的手腕，掌心的薄茧蹭着他的皮肤——这双手能握刀狙击，能开跑车漂移，现在却被他攥着，有点不真实。

　　“怕什么？”酒德麻衣挑了挑眉，指尖擦过他手腕上的针孔——那是刚打抑制剂留下的，“你刚用过药，龙血再野也得安分半小时。”

　　她的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像点在冰上的火星。

　　“你还真是不怕玩脱啊。”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却没真的推开她，“这要是在路边被人拍了，明天我就得上社会新闻——‘神秘御姐携少年车内私会，疑似不良交易’，标题我都帮他们想好了。”

　　他突然想起苏晓樯以前总说他“衰仔命里带桃花”，当时还怼回去，现在才算信了——这哪是桃花，是霸王花。

　　“怕热就赶紧脱。”酒德麻衣从储物箱里翻出件黑色连帽卫衣，丢到他腿上，“这些豪车不是来撑场面的，很多人盯着你呢，换身衣服混淆眼目。”

　　她顿了顿，看着路明非没动的样子，补充道，“还是说，你想让他们把‘黑风衣黄金衬里’和路明非画上等号？”

　　安全感这东西就像便利店的热包子，攥久了才知道烫不烫——路明非突然想起这句话，是上次在天台看夕阳时瞎想的，现在倒应了景。

　　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风衣——路鸣泽留的东西，料子和款式都透着不寻常，在人群里比霓虹灯还扎眼。

　　刚要拉拉链，又想起什么似的嗤笑一声：“其实我一点都不热，今天用了言灵控温。”

　　“哦？”酒德麻衣来了兴趣，身体又凑近了些。

　　车内空间本就狭窄，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她身上的金属味混着香水，像战场和花店的奇妙混合体。

　　“什么言灵？比我的冥照还好用？”她说话时身体又往这边倾了倾，作战服紧绷的曲线几乎贴到路明非胳膊，带着体温的柔软触感隔着布料传过来。

　　“言灵·冰之皇。”

　　路明非下意识念出龙文，古老音节自喉间滚出，像青铜钟撞碎寒雾：“Is konung， freeze， turn all to ice stone!”尾音未落，他抬手在两人之间虚划，空气里瞬间泛起霜意，连酒德麻衣颊边的碎发都凝了丝白霜。

　　“青铜与火之王那边的对家能力，”他赶紧收了言灵，怕冻着她，“就是简单控温，比不了你的隐身术，胜在夏天买冰淇淋不怕化。”

　　“真羡慕你有这么多言灵。”酒德麻衣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划过的空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沉了下来，“但记住，别在普通人面前用。”

　　她的语气突然认真，“这些能力要是暴露，麻烦比你想象的大——孤独是座无人区的加油站，别主动把自己变成靶子。”

　　“知道知道，”路明非摆摆手，终于拉开了风衣拉链，黄金衬里在昏暗的车内闪了一下，像星星落进了黑布，“我又不是傻子，总不能拿着言灵去抢超市打折鸡蛋。”

　　刚脱下风衣，酒德麻衣就探身过来递卫衣，宽松的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了些。路明非还没反应，带着馨香的柔软就先贴到了他侧脸——她俯身时没注意距离，饱满的胸线刚好蹭过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窜过全身。

　　“呆子，接衣服啊。”她笑着抬手把卫衣罩在他头上，指尖故意在他发烫的耳尖捏了一下，“脸怎么比刚才还红？冰之皇不管用了？”

　　路明非脑子一片空白，换衣服的动作比平时笨了三倍。

　　卫衣领口卡着头，他胡乱扯的时候，胳膊肘又撞进酒德麻衣怀里，换来她一声低笑：“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她干脆上手帮他整理，温热的掌心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滑，把卫衣下摆拉平整，胸前的柔软也跟着轻轻蹭过他的后背，“别抖，我又不会吃了你。”

　　好不容易穿好，路明非刚想往后躲，酒德麻衣却突然撑着座椅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她身上的香水混着淡淡的体温，比刚才的霜意更让人心慌。

　　“帽子戴歪了。”她抬手把他的连帽拉正，指尖拂过他的发顶时，胸口又轻轻贴了过来，“这样才对，遮住眉眼，没人认得出我们的小英雄。”

　　“别动。”酒德麻衣的声音放低了些，手指拂过他的下颌线，“帽子戴正，遮住点眉眼。”

　　指尖的温度擦过皮肤，路明非突然想起黑海空间里那个仓促的吻。

　　原来有些瞬间就像游戏存档，你以为忘了，其实早就在后台存好了，一触即发。

　　他僵着身体不敢动，龙血在血管里又开始隐隐躁动，好在抑制剂的效果还在。

　　窗外的光影落在酒德麻衣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路明非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狭窄的车厢像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把郊外的风与远处的视线都隔绝在外——就像小时候躲在衣柜里看漫画，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眼前的光。

　　“好了。”酒德麻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也换上了宽松的牛仔外套。

　　凌厉的御姐气场瞬间淡了，多了几分随性，像把收进鞘里的刀，藏起了锋芒。

　　“这样就没人能把你和‘那个路明非’联系起来了。”

　　路明非扯了扯卫衣下摆，刚想开口，引擎的轰鸣声就炸了起来。

　　广播里的歌声刚好唱到“而我在黎明眺望”，银灰色的跑车像一道闪电，驶离了这片藏着秘密的郊外停机坪。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卫衣帽子鼓起来，路明非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突然觉得所谓命运，可能就是你以为在躲副本，其实早就被NPC拉着，踏上了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