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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其他 > 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biquge.xin班主任捏着保温杯的手指蜷了蜷,原本卡在喉咙里的“早恋”二字,终究没敢往外卖。

  路明非缩在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像只被雨淋湿的猫——背脊弓着,眼神飘向窗外的香樟,仿佛那树上藏着比“早恋”更可怕的东西。

  他心里的确藏着人,陈雯雯的白裙总在他的草稿本边角晃,可那点喜欢太轻了,轻得像课间操时飘在风里的粉笔灰,连他自己都不敢伸手去碰。

  班主任翻来覆去盘问了半节课,连他上周忘带数学作业的事儿都挖出来了,愣是没找着半点他和陈雯雯“实质性进展”的证据。

  最后班主任叹了口气,保温杯放在桌上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学校管天管地,总不能管着你们心里想谁。”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像被夕阳晒化的糖,“真要把心都锁进习题册,你们这群孩子,不就成了只会算函数的机器人?”

  路明非偷偷抬眼,看见班主任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闪了闪——原来大人也懂,有些心事是关不住的,就像春天的草,就算你踩得再狠,也会从裂缝里钻出来。

  仕兰中学的晚霞总比别的地方慢半拍。

  当别的高中已经被晚自习的灯光裹成茧时,这里的红砖围墙还浸在橘红色的光里,香樟叶上的露珠能接住最后一点夕阳,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地方哪像学校,倒像座藏在城市里的庄园——罗马柱门口总停着亮闪闪的轿车,穿定制校服的学生谈论的不是月考排名,是暑假去哪个国家游学。

  路明非是混在这群人里的“异类”,靠年级前五十的成绩免了学费,就像不小心掉进珍珠堆里的石子,连呼吸都得放轻些。

  “高三自愿晚自习”的通知贴在公告栏上,红纸黑字像张温柔的网。可路明非知道,那些富二代们就算不来,也有留学中介帮他们铺好路;只有他这样的,才得在题海里扑腾,生怕一松手就沉下去。

  但今天他不想扑腾了。

  签到本上的“路明非”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墨水在纸上洇开小小的晕圈,像极了他此刻没着没落的心情。

  因此,签完字的下一秒,他便把笔往桌上一丢,脚步没带半分犹豫地朝着校门走——仿佛晚一秒,那扇铁门就会像时光闸门似的关上,把他困在这满是粉笔灰的教室里。

  晚风卷着香樟叶擦过他的手腕,凉得像冰。

  仕兰中学的大超出乎想象,连行政楼到校门的路,都比他以前住的老巷子长。

  他走过花坛时,鼻翼间钻进一股栀子花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说话声,像针似的扎进了他的耳朵。

  是混血种与生俱来的听力,连风吹过树叶的纹路都能听清,更别说这带着刻意讨好的男声。

  “学姐,认识一下呗。”

  路明非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想起以前在网吧看的狗血剧,男配角搭讪女主角时,总喜欢用这种带着颤音的调子。

  八卦这东西,就像藏在兜里的糖,明明知道吃多了会蛀牙,可还是忍不住想掏出来看看。

  他摸了摸校服口袋里皱巴巴的旅馆宣传单,指尖能触到油墨的纹路——那是下午在便利店门口捡的,边角都被汗浸软了。

  找旅馆的事儿明明火烧眉毛,可那声音像磁石,把他的好奇心牢牢吸住了。

  他猫着腰往后退,鞋底蹭过水泥地时,发出像偷啃饼干似的细微声响。最后,他把自己缩在墙角的阴影里。

  巧得很,那面墙的尽头,就是整栋楼里最冷清的厕所——白天都没几个人去,更别说现在这快入夜的时刻。

  路明非蹲下来,膝盖抵着胸口,连呼吸都调成了浅酌慢饮的节奏,活脱脱一只盯着鸟窝的猫,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男声还在继续,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痞气:“学姐,别这么冷淡啊。你看这高三多没意思,跟我处对象,我周末带你去看江景,顺便给你带那家网红蛋糕店的提拉米苏——我妈说,追女生就得投其所好,这话总没错吧?”

  路明非偷偷掀了掀眼皮。

  说话的是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篮球明星的T恤。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跟班,一个抱着胳膊,一个踢着地上的石子,那模样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小混混,只是少了点凶神恶煞,多了点高中生的幼稚。

  女生的身影被黄毛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她扎着低马尾,发梢垂在肩膀上,身高大概到黄毛的胸口——和柳淼淼差不多。

  路明非的耳朵竖得更直了,连风吹过女生发梢的细微声响都能听见。他心里琢磨着,这要是场浪漫的邂逅,以后还能跟老唐在网上吹吹牛;可要是场骚扰,他该不该管?

  人为什么总在该怂的时候想当英雄,该硬的时候又软得像棉花糖?

  路明非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细得能摸到骨头。他想起上周被隔壁班的混混堵在厕所,对方只是推了他一把,他就摔在马桶边上,校服裤沾了一圈灰。最后还是保洁阿姨进来,那几个人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算了算了,明哲保身要紧。”他在心里默念,手指抠着墙角的水泥缝,指甲缝里塞满了灰。

  可就在这时,女生的声音飘了过来。

  那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煮好的牛奶,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决:“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柳淼淼?

  他想起柳淼淼在舞台上弹钢琴的模样。聚光灯落在她身上时,像把星星织成了裙子,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音符从指尖流出来,像山间的溪流,清得能看见水底的石头。

  台下的人都在鼓掌,可路明非觉得,那些掌声太吵了,吵得他听不清她指尖划过琴键的细微声响。

  还有那次课间操结束,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他怀里的练习册哗啦啦掉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捡,手指都快碰到最后一本时,一只白嫩嫩的手先伸了过来——是柳淼淼。

  她笑着把书递给他,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路明非,你下次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再这么冒失,说不定下次掉的就是自己的饭卡了。”语气软乎乎的,可路明非总觉得,她最后那句像在调侃,又像在提醒——好像早就知道他上周刚丢过饭卡似的。

  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转得飞快,像放电影似的。

  救?还是不救?

  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撞得像没上油的齿轮,转得生疼。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旅馆宣传单,边角已经被汗浸湿了——要是现在惹了麻烦,今晚可能真要睡大街。可柳淼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带着点慌,像被风吹得发颤的树叶:“请你让开,我真的要走了。”

  路明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忽然,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了慢放键。

  周围的风声、黄毛的嬉笑声、远处教室的灯光,都变得模糊起来,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只有柳淼淼的声音,清晰得像在他耳边说话,每个字都带着惊恐,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毫无预兆地,他的黄金瞳骤然亮起。

  那光芒不是灯泡似的刺眼,是像揉碎了的星星沉在眼底,亮得温和,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就像远古巨龙在沉睡中睁开眼,哪怕只是微光,也足够让周遭的空气都凝固。

  他猛地想起早上班主任的话。

  那时他的头发乱得像鸡窝,班主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路明非,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哪有一点学生该有的模样!”他当时只觉得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现在,这句话像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

  是啊,他现在这副衰样,就算冲上去,也只会被黄毛当成笑话。

  可要是换个样子呢?

  一个念头像闪电似的划过他的脑海。

  路明非转身,像只敏捷的猫,扎进了旁边的厕所。冰冷的自来水“哗”地一下泼在脸上,凉意顺着脸颊往下流,流进衣领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满是慌张,校服上还沾着花坛里的草屑。

  这就是路明非,一个连跟女生说话都要紧张半天的衰仔。

  他咬了咬牙,打开水龙头,让水流把头发打湿。手指在头顶上胡乱抓挠,原本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渐渐被捋顺了些——虽然还是乱,但至少露出了眼睛和鼻子,少了几分窝囊气。

  接着,他扯下校服外套,往腰间一系,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处还有个小小的破洞。

  镜子里的少年变了些模样。

  微湿的头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T恤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黄金瞳的微光,配上那副没睡醒似的表情,竟透出点痞气——像那种在街头巷尾混日子的少年,不好惹,却又带着点孤单。

  路明非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笑容。

  他想起以前在网上看的话:“人总要在某个时刻,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才能鼓起勇气做想做的事。”现在想想,这话还真没说错——就像他现在这样,换件“外套”,就能把心里的怂劲儿暂时藏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带着厕所特有的消毒水味,却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黄金瞳的光芒渐渐隐去,只在眼底留下一点淡淡的金色,像藏着颗小星星。

  推开门,晚风灌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黑色的尾巴。他朝着那三个身影走去,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不像刚才那样轻,而是带着点坚定,像在敲自己的决心。

  黄毛还在纠缠柳淼淼,他伸出手,想碰柳淼淼的肩膀:“学姐,别这么不给面子啊。我知道你喜欢钢琴,我爸认识市音乐厅的人,下次有音乐会,我带你去……”

  柳淼淼往后退了一步,肩膀抵着墙,脸色有点白。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越过黄毛的肩膀,落在了路明非身上。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像看见星星似的。

  路明非微湿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光,眼神里带着点她从没见过的不羁,和平时那个缩在角落里、连回答问题都要低头的路明非,判若两人。

  柳淼淼的脸颊悄悄红了,像被夕阳晒透的苹果——她自己都没发现,心跳竟快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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