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ge.xin在刘麟行事风格的影响下,无当飞军的将士做事皆是干脆利落,很快便带着刘麟赶到了一片开阔地。
打眼望去,就见开阔地上并排挖出了十多个垂直的坑洞,每个坑洞外面都有一名打着火把警惕的飞军士卒。
见到刘麟赶来,这些飞军士卒都是兴奋地向着刘麟行礼,只是刘麟现在疲惫困倦的很,只能扯出笑脸一一点头应过,快步带着狼舅等人赶到了坑洞近前。
这些坑洞深近两米,底部埋着一个口小腹大,形似蚕茧的陶罐。
这陶罐便是听罂,只不过宕渠城里的陶匠只会烧些简单陶器,刘麟只能就地取材找了些相似的陶器过来,仿照着兵书的记载蒙了层皮革上去,埋到了深坑底部。
“阿普,就是这五个。”
顺着狼舅的手指望去,正是右数第二个开始的,一直到第六个。
“所有人将火把熄了,坐在原地不许移动!”
等士卒全部坐下一动不动后,刘麟让那些猎户出身的士卒下到了坑洞里面,仔细静听听罂中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坑洞里的声音大小也一个个地汇报了上来,刘麟当即折了根木枝,用自己半吊子的数学能力算了起来。
敌人在挖掘隧道时,产生的声音会沿着土地传到瓮中,引起坛内空气共鸣,使得皮革振动产生特殊翁响,这就是所谓的“地听”,后世的谛听信仰便是自此而来。
若是主将或者参佐擅长数算地理,便可以选择军中听力上佳者,仔细分辨多个听翁中的声音大小,通过声音大小算定敌人地道的方位和距离。
刘麟出身文史,不善数算,最近一次系统的学习数学,还是读书时期学过的高数线代数分,因此只能根据听翁中的声音大小,大致划定出一个模糊的范围。
只是这种事在狼舅这些南中夷帅看来,就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
怎么听了听罐子里的声音大小,再从地上画一画,就能算定敌人在哪的?!
“阿普,您确定那边有人挖地道。”
虽然对刘麟已是心服口服,狼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种事情。
“只能确定出一个大概范围,走,上城墙。”
拾级而上,刘麟扶着城垛向着城外张望了过去,滩涂泥软,如果刘曜军真的在挖地道,那很有可能会引起部分地面下陷。
如今已经确定了大概的范围,只要能确定出来哪里有地面下陷,便确定出地道所在的位置。
“狼舅,找些视力好的士卒过来,找一找我划出来的那个方向有没有地面下沉。”
刘麟揉着眼睛坐回了柴垛上,他现在眼前发花,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有异常。
“我来!”
狼舅没有找别人,自己探着身子眯眼打量了起来,只是过了片刻,狼舅心中猛地一紧。
他竟然真的看到,有好几处地面出现了断断续续的下沉,像极了埋着一条地道!
“阿普!那边!真的有!”
“嗯,好,莫慌。”
刘麟站起身,望着狼舅指向的方向,手指摩挲思绪缓缓流转。
确定了地道的方位,剩下的就是想办法找出应对之策。
按照史料而言,行之有效的对策有二。
一是提前在地道前进的方向挖一个极深的沟堑,这样敌人好不容易挖进来后,就会发现地道口开在了一个深沟的沟壁上,沟底全是各种陷阱,沟上全是持弓等待的士卒,这些士卒除了原路逃回,根本无路可行。
“(袁绍)地道攻(曹)操,操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
昔日官渡之战,曹丞相便是识破了袁绍的穴攻,提前在营寨四周挖出深沟,等袁军地道口暴露在壕沟,立马出奇兵杀之,将袁绍军击退了回去。
然而这种方法需要挖出足够的深沟,还要布好陷阱,工程量浩大,只能让人挖着当做后手,根本来不及临机应对。
刘麟当下只能选择另一策。
“命有力者三人用颉皋冲之,灌以不洁十余石。”
选军中勇士吊篮出城,摸到地道上方,向下挖土,等凿通敌人顶部后,便往里面扔燃烧物。
届时穴师也好,锹镢军也好,全都会被熏死呛死在逼仄的地道里。
当然,也可以选用墨子那个更加心黑的方法,往地道里灌上几百斤的特制的大粪尿水,等这些士卒逃回去后,便会将疫病传到敌营中,不需多久,敌军不战自溃。
“狼舅,陈安守城整整一日,需要回营休养,现在我需要一批壮士,坐吊篮出城,凿穿敌人的地道,往里面扔枯草爝火,为我化解刘曜攻势,你可敢领命?”
听到刘麟的询问,狼舅面容一僵,随后身子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如同赵四一般原地亢奋转了一圈,立马拍着胸脯领下了此军令。
“刘曜既然有穴攻的后手,那必定会关注着地道的进展。”
刘麟拉住激动的狼舅,面容严肃地道:“去时一定要缓步慢行,回时一定要大步疾行!”
“好!”
见刘麟如此郑重,狼舅心中一凛,立马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今日的攻城主要是发生在宕渠城门处,滩涂这边没有战事,虽然轮换了几次,但守在这里的士卒都是精力充沛,刘麟军令传下后,狼舅很快就拉来了一队胆大心细的勇士。
趁着夜色漆黑,这队勇士坐着吊篮悄悄翻出了城墙。
矮身沿着山侧,这些人一点点地向着地道上方摸去。
不知是距离过远,还是夜色深邃,狼舅等人一路有惊无险,很快就摸到了地道上方,随后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掏出了铁锸挖了起来。
望着狼舅等人的方向,刘麟手不自觉地握紧。
刘曜肯定在派人看着!
现在只能希望刘曜军发现的迟些,能让狼舅等人顺利挖通地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滩涂上寂静无声,只有流淌不息的水声。
眼中望不见狼舅等人的身影,耳边听不到挖土的声音,饶是刘麟也不由得有些心焦意乱。
嘭——
忽然之间,爝火引燃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滩涂上,狼舅等人一反小心翼翼地常态,飞快引燃手里的枯草硫石,向着被挖通的地道中塞了过去!
“哈哈哈!匈贼!想不到吧!你无当阿耶来收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