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ge.xin路明非把自己摔在床上时,骨头缝里都在往外渗寒气。
浴室镜子上凝结的白雾像层融化的牛奶,他伸手抹开一片,镜中那张脸眼窝泛着青黑,锁骨处残留着言灵・霜的吻痕似的青白色。
半小时低温维持像把全身血液都倒进冰桶冰镇过,现在每动一下,关节就发出碎冰碾过玻璃的咔嗒声。
“靠,这破身体快散架了。”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指尖无意识蹭过锁骨,“早知道昨天就不该逞英雄,冻成冰棍换个莫名其妙的吻,血亏!”
热水哗哗冲过头顶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热意。
他盯着花洒下的水流发怔,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酒德麻衣的脸——那女人俯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的触感,像极了热水里沉浮的泡沫,轻盈又烫人。
“疯了疯了。”他猛地攥紧拳头,掌心的水顺着指缝淌下来,在瓷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路明非你是被蒸汽熏傻了?那可是变态……”
可耳根还是红得像被热水烫过的虾。他慌忙关掉花洒,浴巾裹得太紧,勒得胸口发闷,倒像是那个吻留下的余韵还在收紧。
胳膊上有道细小的划伤在水汽里舒展,大概是之前退到栅栏时被铁艺勾到的。血珠混着沐浴露泡沫滚下来,在瓷砖上洇出细小的红点,像被谁随手撒下的朱砂痣。
“连个伤口都这么不起眼,路明非你果然是路人甲命。”他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转身时差点被浴室地垫绊倒,“操,这破地垫想谋害朕?”
裹着浴巾出来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着陌生号码的消息:【恭喜您获得南澳群岛赌场开业邀请函】。
他盯着那行字打了个哈欠,手指在崭新的屏幕上敲:【去你妈的】,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跳出来时,他已经栽倒在床上,湿发把枕头洇出深色的云。
新手机的信号格明明满格,那串数字却像沉在深海的锚,再发不出第二道波纹。
黑暗里似乎还能听见跑车引擎的余响,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那是柳淼淼身上的味道,昨天把外套披给她时,闻到的就是这个味儿。
“希望别被她妈当成变态。”他在枕头里闷声嘟囔,“毕竟是我主动塞给她的……”
闹钟尖锐的嘶鸣刺破耳膜时,路明非差点条件反射地甩出言灵・时间零。
他顶着鸡窝头坐起来,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三秒后突然弹起来:“靠!要迟到了!”
套校服时手指都在打颤,脑子里全是柳淼淼家那辆黑色宝马的影子。昨天情况紧急,他把自己的 Armani外套披在她身上,现在想想,那姑娘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男装,会不会显得很滑稽?
“今天一定要蹭到车,顺便把外套拿回来。”他对着镜子系领带,打了个死结,“不然被当成变态送女生衣服就完了!”
冲下楼时脚步带风,客厅里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回声。这套六年无人居住的老房子连冰箱都是几年前留下的旧货,门把手上积着层薄灰,拉开时发出锈蚀的吱呀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角落结着蛛网,前天偷偷搬进来时带的半袋面包早就吃完了。
他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蹲在橱柜前翻了半天,只找出个空罐头瓶,标签都泛黄了。
“这破日子过的。”他直起身时膝盖磕在柜角,疼得龇牙咧嘴,“连块过期饼干都不给留,路明非你是被世界遗忘在犄角旮旯了吗?”
胃里空落落的发慌,像揣着只乱窜的小耗子。
他往校服口袋里塞了包纸巾,权当给自己找点事做,“柳淼淼啊柳淼淼,你可千万别迟到……不然我就得饿着肚子挤四十分钟公交,搞不好低血糖晕车上,那可就成社会新闻了……”
跑到小区门口时,黑色宝马果然停在香樟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车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像谁把碎金子撒在了漆面上。路明非眼睛一亮,刚要冲过去,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穿着黑色西装的赵叔。
“路明非同学,上车吧。”赵叔拉开后座车门,脸上没什么表情。
路明非的脚步顿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他探头往车里瞅了瞅,后座空荡荡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在浮动,像被关在笼子里的春天。
“赵、赵叔,”他挠了挠头,脚趾在鞋里抠来抠去,“柳、柳淼淼呢?她今天起晚了?还是说你们家换路线了?不对啊,平时都是她先下来的……”
他越说越乱,舌头像打了死结:“难道她今天想通了要体验民间疾苦,自己骑自行车去了?可她平时连走路都嫌晒,按理说不该啊……”
赵叔弯腰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上车吧,路上说。”
路明非讪讪地坐进后座,皮革座椅还带着晨光的温度。他扯了扯校服领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脑子里的弹幕已经刷屏: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柳淼淼生我气了吧?昨天我把外套塞给她就跑,是不是显得特没礼貌?还是她觉得我那衣服太土,扔垃圾桶了?不对啊那是 Armani……哦不对,在她眼里可能还不如班尼路……
“那个,赵叔,”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自然点,“柳淼淼今天怎么没在车上啊?难道是……睡过头了?”
赵叔发动车子的动作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小姐今天请假了。”
“请假?”路明非猛地坐直,“她不舒服吗?昨天看她还挺精神的,难道是吹了风着凉了?还是作业没写完怕被老师骂?不对啊她可是学霸……”
他语速越来越快,像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要不我今天也请假吧?去看看她?带点笔记过去也行啊,今天的数学课肯定很难……哦不对,我去好像不太合适,要不我托班长给她带过去?”
赵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只是淡淡道:“小姐没事,就是需要休息。”
路明非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他想起昨晚柳淼淼被人拽走时发白的脸,想起她攥着自己外套袖口的力道,像要把那布料捏出花来。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不疼,却有点闷。
他不该多问的。有些事,柳家大概不想让外人知道。
“哦,”他低下头抠着手指,声音小了半截,“那她……休息得好吗?放学我去看看她?就说……就说老师让我送课堂笔记……”
赵叔没接话,车厢里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像谁在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歌。
路明非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其实昨天柳父并没有直接带柳淼淼回家。
黑色宾利在医院急诊楼前停下时,柳淼淼还在发抖,脸色白得像宣纸。柳父把她抱进诊室时,她死死抓着那件 Armani外套的衣角,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布料里——那是路明非把她从人群里拉出来时,不由分说披在她身上的,带着少年人淡淡的皂角香。
“做个全面检查。”柳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在碰到女儿肩膀时放轻了力度,像怕碰碎一件珍贵的瓷器。
检查结果出来时,柳母赶来了,看到女儿手臂上淡淡的淤青,眼圈立刻红了。
“只是惊吓过度,”医生摘下听诊器,“没什么大碍,回家休息两天就好。”
柳淼淼缩在柳母怀里,小声说:“爸,妈,我明天想请假。”
柳母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妈给你请。”
凌晨五点,柳淼淼悄悄溜到客厅,对着正在擦车的赵叔说:“赵叔,早上你去接路明非上学吧。”
赵叔愣住了:“小姐,你不是请假了吗?”
“我知道,”她攥着衣角,耳朵尖发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就、就是顺便……他昨天帮了我,总不能让他挤公交吧。”
赵叔看着她身上明显不合身的男士外套,那衣服的牌子和昨天路明非穿的一模一样。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好。”
早餐桌上,柳母盯着女儿身上的外套,舀粥的勺子顿了顿:“淼淼,这件衣服哪来的?”
柳淼淼的脸“腾”地红了,低头扒拉着粥碗:“是、是路明非的,昨天他借给我穿的。”
“哦?”柳父挑眉,“路明非?就是那个总蹭我们家车的男生?”
“爸!”她抬起头,脸颊红得像要滴血,筷子差点掉在桌上,“你别乱说!”
柳母和柳父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这丫头,连撒谎都不会。
路明非在仕兰中学门口下车时,腿有点软。
“赵叔再见!替我向柳淼淼问好!就说祝她早日好起来!”他扒着车门喊,差点被路过的自行车撞到,“笔记我已经整理好了,随时可以送过去!”
赵叔无奈地点点头,宝马车汇入车流。
路明非转身往教学楼走,刚踏上台阶就感觉背后有无数道目光戳过来,像被言灵・镰鼬锁定了似的。他下意识地想释放冥照隐身,手都抬起来了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仕兰中学,不是昨晚那个混乱的巷子。
“怎么回事?”他摸了摸脸,“难道我脸上沾了灰?”
走进教室时,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像看珍稀动物。陈雯雯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转着笔,眼神有点复杂,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
路明非的后颈开始发烫,他缩着脖子走到自己座位,刚放下书包,前排的男生就转过身,挤眉弄眼地把手机怼到他面前:“路明非,可以啊你!论坛都炸了!”
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的截图,标题红得刺眼:【爆!路明非坐柳淼淼家的车上学!】
下面附着手抖拍的照片,黑色宝马旁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确实是他。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
【有图有真相!黑色宝马!司机亲自开车门!】
【所以路明非到底喜欢柳淼淼还是陈雯雯?】
【我赌五毛是柳淼淼!上回运动会柳淼淼摔倒,路明非冲得比谁都快!】
【可是他之前还给陈雯雯递过情书吧?】
【渣男实锤?】
路明非盯着屏幕,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只小锤子在里面敲。他把手机推回去,抓起课本挡在脸前,内心已经开始咆哮:
靠靠靠这什么情况?坐个车而已至于吗?这群人是没见过世面吗?柳淼淼只是不舒服让赵叔顺便接我!顺便!懂不懂!还有谁他妈说我给陈雯雯递情书了?那是作业!作业!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格外刺耳,像无数只镰鼬在耳边尖叫。路明非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突然很想念昨天那支绿豆冰棒的凉意。
至少在冰棒融化之前,世界还没这么吵。青春是场盛大的误会,每个人都在猜别人的剧本,却忘了自己也是别人的戏码。
前排那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的声音像蚊子似的钻进路明非耳朵,他眼角余光瞥见那几个家伙正往陈雯雯那边瞟,活像一群嗅到蜜的工蜂。
果然,穿格子衫的男生揣着手机猫着腰走过去,脸上堆着八卦的笑:“雯雯,你看论坛了吗?路明非跟柳淼淼……”
陈雯雯正低头用红笔圈着笔记本上的诗句,闻言抬起头,白裙领口别着的珍珠别针在阳光下闪了闪。她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遮住眼底情绪:“论坛?我不太看那些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浸在溪水里的鹅卵石。
“可照片拍得清清楚楚……”
“路明非同学昨天帮了淼淼吧,”她打断对方,指尖轻轻点在笔记本上的“蒹葭苍苍”,“淼淼身体不舒服,让司机顺便接他,很正常呀。”
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格子衫男生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追着问有点像长舌妇,讪讪地挠了挠头:“哦……也是。”
路明非缩在座位里,感觉后颈的温度又升了三度。他偷偷抬眼,看见陈雯雯已经低下头继续圈划诗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可他怎么看都觉得那白裙像裹着层冰壳子。
靠,这就糊弄过去了?路明非在心里咋舌。陈雯雯这太极打得比公园里的老大爷还溜,明明没说啥,却让人没法再追问。可正因如此,他心里更不是滋味——论坛上那些“渣男”“脚踏两条船”的评论,明着说他,暗地里不也把陈雯雯和柳淼淼拖下水了吗?
一个是曾经偷偷画在草稿纸上的名字,一个是刚扯上关系的“麻烦源头”,结果全被他这扫把星连累。路明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好是能直通高架桥底,把自己那破书包一起埋了。
他攥着笔的手紧了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洞。要不趁课间去跟陈雯雯道个歉?就说给她添麻烦了,实在不行鞠个躬?可万一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怎么办?或者更尴尬地说“没关系”,那他岂不是更下不来台?
脑子里的小人儿还在打架,上课铃突然像杀猪似的嚎起来,路明非吓得一哆嗦,笔差点掉地上。得,老天爷都不让他道歉。
第一节课像场漫长的凌迟,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函数图像扭曲得像条毒蛇,路明非盯着盯着就走神了。他想起自己那丢在高架桥底的书包,里面不仅有课本,还有上周刚买的《星际争霸》攻略,以及……好像是有几张没做完的文综试卷?
完蛋。他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脑门,引来老师一记眼刀。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老师抱着教案刚走出教室,一个瘦高的身影就挡在了路明非桌前。是学委周航,戴着黑框眼镜,一脸“我代表组织审查你”的严肃。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路明非,”周航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无波,“有事?”
路明非眨巴眨巴眼,试图装傻:“啊?没事啊?难道你有事?有事您说话,只要不是借钱,别的好商量,我这人最乐于助人了,上次隔壁班王胖子……”
“作业。”周航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伸出手,“文综周测卷,上周布置的,今天该交了。”
路明非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被言灵・真空抽走了所有空气。作业?什么作业?文综周测?他盯着周航伸出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此刻却像在向他索命。
哦对,作业!他猛地想起这茬。仕兰中学虽说号称“国际接轨”,但骨子里还是没逃出国内高中的套路,该有的作业一点不少。只是老师懒得天天催,改成每周五收,周一发,美其名曰“培养自主学习能力”。
可他的书包……路明非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教学楼,看到那天高架桥底的混乱——爆炸的火光,扭曲的钢筋,还有他落荒而逃时没顾上的黑色书包。那里面不仅有试卷,还有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限量版钢笔。
“我……”路明非张了张嘴,舌头突然打了结,“我那个……”
总不能说“不好意思啊学委,我书包被龙类掀飞的高架桥压了,估计现在已经成文物了”吧?这话讲出去,周航得把他直接送精神病院。
周航挑眉:“你哪个?”
“我……我放家里了!”路明非急中生智,扯了个谎,心脏却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对,忘带了!昨天回去太晚,一着急就……”
“是吗?”周航显然不信,推眼镜的动作都带着怀疑,“你这学期好像已经‘忘带’三次了。”
路明非汗都下来了,脑子里的烂话像开了闸的洪水:“那不是因为我最近有点忙吗?你看我这黑眼圈,跟熊猫似的,昨天为了攻克一道文综大题熬到三点,不信你问……”他突然卡壳,总不能问空气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周航同学,路明非昨天确实帮我搬书了,很晚才回家,可能真的忘了。”
路明非猛地回头,陈雯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手里还拿着她的文综笔记本。白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朵刚绽开的铃兰。
她看向周航,眼神清澈:“他的试卷我昨天好像看到了,确实做完了,只是没来得及收进书包。要不我跟文综老师说一声,让他明天补交?”
周航的目光在路明非和陈雯雯之间转了两圈,那眼神意味深长,像在看什么八点档连续剧。路明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还是和陈雯雯并排的那种。
“行吧。”周航最终收回手,丢下一句“明天别忘了”,转身走了。路过前排时,还被几个男生拉着窃窃私语,看过来的眼神里全是“我懂的”。
路明非松了口气,刚想对陈雯雯说谢谢,却见她把笔记本放在他桌上,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微凉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上来。
“你的文综基础不太好,”她翻开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这几道题是易错点,我标出来了,你看看吧。”
路明非盯着笔记本上的红色标记,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以前陈雯雯也经常这样帮同学讲题,温柔又耐心,像个小老师。可今天他却莫名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总让他想起某些恐怖片里的特写镜头。
靠,路明非你想啥呢?人家帮你解围,你还腹诽人家?他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干笑道:“谢、谢谢啊,社长。”
陈雯雯抬起头,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不客气。”她顿了顿,补充道,“淼淼身体不好,你别总麻烦她。”
这话听着像关心,可路明非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缠上了,不勒人,但挣不开。他讪讪地应着,看着陈雯雯转身回到座位,白裙的影子消失在课桌间。
前排传来低低的羡慕声,无非是说路明非走了桃花运,连陈雯雯都帮他说话。路明非摸了摸鼻子,心里却像塞了团乱麻。
这青春啊,果然比什么奇奇怪怪的阴谋还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