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quge.xin路明非只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刹那间,全身血液仿佛冻成了冰碴,每一寸肌肉都钉在原地,连指尖都发不出半分力气。
他的目光先飘向苏晓樯。
那女孩面色白得像浸了雪的宣纸,气息细弱得能被风掐断——她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混血种那种能扛住死亡潮水的生命力,此刻像片随时会被撕碎的落叶。
千钧一发时,个疯狂又决绝的念头在心底炸开,像火星落进干草堆。
要让苏晓樯变成混血种。
这想法一旦冒头就疯长,路明非甚至忘了自己平时有多衰——原来他也能想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主意。
他的眼神变了。
往日里的怯懦像被风吹散的雾,取而代之的是烧得旺盛的渴望,还有不容回头的决绝。那目光像两把磨亮的刀,直直扎向路鸣泽。
路鸣泽总能看穿人心,像个蹲在时光里的神。
只一眼就懂了路明非的盘算,他眯起狭长的眼,瞳仁里闪过丝复杂的光——像藏了千年的秘密,说不明是惋惜还是嘲弄。
“想清楚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从生锈的古钟里飘出来,“让普通人短时间变混血种,这是逆天改命。古往今来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血统强者,也只敢在混血种的底子上折腾。”
每个字都沉甸甸的,砸在路明非心上,却没浇灭他心里的火。
路明非早被执念烧得没了退路。
满脑子都是“救苏晓樯”,什么逆天而行,什么艰难险阻,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总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的衰仔,是敢为了喜欢的女孩,跟整个世界叫板的疯子。
没有半分犹豫,他把手指送进嘴里——像奔赴场必死的约会。
剧痛瞬间漫上来,像千万根钢针扎进指尖,路明非咬着牙,腮帮子的肌肉绷得发颤。
汗珠从额头滚下来,砸在地上,可他的眼神比寒夜的北极星还亮——死也不能松口。
殷红的血涌出来,像融化的玛瑙,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像在地狱里开的花。
他缓缓俯身,嘴唇贴上苏晓樯冰一样的唇,把咬断的指尖轻轻送进去,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苏晓樯在昏迷里动了动,像被惊醒的小鹿,身体在他怀里轻轻扭。
路明非却把她抱得更紧,双臂像铁箍——这是他的全世界,得用尽全力护住,哪怕筑成的防线下一秒就会碎。
过了好久,路明非才直起身。
他双眼血红,像两簇业火在眼底烧——那是从地狱捞出来的火,带着毁天灭地的劲。
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肋骨像要冲破皮肤。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
“不要死!”
这声音像远古君王的命令,带着让人发抖的威严;又像神明在云端的谕旨,容不得半点违抗;更像个男孩在绝境里的哀求——卑微,却比什么都炽热。
回声在封闭空间里撞来撞去,像惊雷滚过,震得墙壁都发颤。
紧接着,苏晓樯身上开始了场近乎神迹的修复。
小腹那道被骨刺贯穿的伤口,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在缝补——破损的肌肉纤维像银色的线,在黑暗里飞快缠绕,带着急着复原的劲。
同时,内脏被新生的血肉裹住,像易碎的珍宝被妥帖安放,连点磕碰都没有。
刺入小腹的死侍骨刺,像遭了排山倒海的排斥力,缓缓往外挪,发出“咯咯”的响——那声音像从九幽地狱飘来,让人头皮发麻。
最后“噗”的声闷响,骨刺掉在地上,溅起点灰尘,在昏暗中飘了三秒才落地。
另一方面,她小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片刻后只剩道淡淡的粉痕,像岁月轻轻吻过的印子。
小腿的伤口也在变好,原来狰狞的血口慢慢合拢,最后恢复成羊脂玉般的光滑——仿佛从没受过伤,还带着点生命的温度。
这修复快得离谱,又满是神秘。
显然有股古老的力量在推,是超越人类认知的龙族血脉——像暗涌在她身体里奔,改写着生命的规则。
修复完成的瞬间,苏晓樯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缓缓睁开眼的刹那,熔金般的光焰从瞳仁里炸开。
那是地狱烧了千年的火,古奥的纹路在虹膜上转,森严得像帝王的冕旒,又带着神佛的冷漠、恶魔的疯狂——谁都不敢直视,生怕被那灼热的光烧穿眼睛。
可这光里裹着的是狂暴的意志。
她像被封印了千年的凶兽刚挣脱枷锁,浑身是陌生的攻击性,连呼吸都带着点非人的冷。
这不是路明非熟悉的苏晓樯了——她被全新的力量重塑,像从另个世界来的魔神,让人又怕又惊。
没等路明非反应,苏晓樯像颗出膛的炮弹扑过来,肩线绷得像拉满的弓,指甲泛着淡金,几乎要嵌进他的衣领。
小臂的肌肉线条绷紧,带着野兽般的爆发力,劲风扫过路明非的脸,带着点血腥气。
路明非的脑子“嗡”的声,刚才吻她的画面像闪电劈进来。
衰仔的思绪瞬间乱成一锅粥:完了完了!小天女肯定记仇,这是要报复我占她便宜啊!平时怼我就够狠了,现在有了力量,不得把我拆成零件?
恐惧瞬间把他裹住,他下意识闭眼缩脖子,像只待宰的羔羊——在这股力量面前,他那点本事跟蚍蜉撼树似的。
可下一秒,他就觉出不对。
苏晓樯的黄金瞳还亮着,里面是饿兽盯猎物的贪婪,还有点失控的狂。
路明非浑身汗毛竖起来,像被毒蛇盯上——那眼神能把人吞了。
更要命的是她的力气。
路明非觉得自己被座山压住,胳膊腿都动不了,肌肉被勒得发疼。
他想挣扎,可手刚抬起来就被按回去,半点劲都使不上。
“小天女!冷静点!”路明非紧张得开始说烂话,声音都发颤,“我刚才是急救!医学操作懂不懂?你见过谁占便宜咬自己手指的?我那是舍己为人!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他越说越急,碎碎念像没关的水龙头——紧张的时候就这样,不说点烂话就撑不下去。
可苏晓樯像没听见,眼神里没半点清明,像被什么东西控住了。
下一秒,她的嘴唇贴上路明非的脖子,齿尖擦过颈侧动脉——不是撕咬,更像灼热的烙印,路明非能感觉到她呼吸里的颤抖,还有那股失控的力量在指尖微微收束。
剧痛漫上来,路明非想嚎,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拼命挥着手,想推开她,可手像陷进泥里,怎么都使不上劲。
血腥味慢慢散开,在空气里绕着,像死亡的影子。
路明非的脑子更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天女怎么变成这样了?跟那些失控的死侍似的?可她刚才明明没下死口……难道她潜意识里还认我?
没等他想明白,脖子上的血慢慢止住了。
更奇妙的是,伤口在飞快愈合,像有股力量在推着细胞再生——路明非没注意到,苏晓樯的黄金瞳里,那点狂乱悄悄淡了点。
苏晓樯似乎还没“够”,她缓缓伸出舌头,轻轻舔过他的颈侧。
冰冷湿滑的触感让路明非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从脖子爬到后背,像无数根细针扎着。
然后她的动作慢慢往上,最后嘴唇贴上了他的。
路明非瞬间瞪大眼,脸涨得像烧红的铁块。
又惊又怕,心里疯狂呐喊:完了完了!她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把我从头“尝”到尾?这也太离谱了!我还没准备好啊!
可身体僵得像石头,半点都动不了,只能任由她来——像被粘在蜘蛛网上的飞虫,可怜得很。
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苏晓樯猛地停了。
她直勾勾盯着路明非的脸,黄金瞳里的贪婪、狂躁像退潮似的慢慢散。
丝清明透进来,像破晓的光,在她眼底晃了晃。
理智回来的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耳尖先烧得通红,像被炭火燎过,手指下意识绞着衣角。
眼神飘到天花板,又猛地落回来瞪他,嘴硬道:“你、你别想多了!我刚才就是……就是没控制住力量!跟你没关系!”
可脸颊的红根本藏不住,像天边的晚霞,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虚——骄傲的小天女,哪受过这种窘迫。
路明非愣了愣,突然又开始吐槽:“哈?没控制住?小天女你这理由也太烂了吧!刚才那一下跟咬棒棒糖似的,我脖子现在还热着呢!你该不会是趁机占我便宜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她还能怼他,还能嘴硬,说明她回来了。
苏晓樯被噎了下,脸更红了,伸手就拍他的胳膊:“路明非你找死!谁占你便宜了?要不是你先把手指塞我嘴里,我能失控吗?你个衰仔还好意思说!”
拍在他胳膊上的力气不大,带着点撒娇似的恼——那点微妙的护持,藏在打闹里,谁都没点破。
空气里的血腥味淡了,只剩下夏夜晚风似的温柔。
路明非摸着脖子,看着苏晓樯泛红的脸,突然觉得,就算刚才差点被“吃掉”,好像也值了。
只是他没说——衰仔的心事,从来都藏在吐槽后面,像藏在眼底的狮子,不轻易露出来。
人总是在拼尽全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藏着点勇气——哪怕这份勇气,是为了个会怼他、会失控,却会偷偷护着他的女孩。路明非想,大概这就是衰仔的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