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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其他 > 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biquge.xin宾利的真皮座椅还没焐热,老唐就被夏绿蒂拽进了长岛树林深处的石砌建筑。

  爬满常春藤的石墙缝隙里渗着潮湿的苔藓气,刻满炼金符文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类似管风琴低音区的沉响。夏绿蒂车载音响里的古典乐还黏在耳郭——“Genius bends to intuition, precision bows to the soul”,小提琴的旋律刚转过一个华丽的弯,就被工坊里涌出来的金属嗡鸣彻底覆盖。

  这是哥廷根家族的私人炼金工坊,规模是老唐布鲁克林工具间的十倍有余。

  天花板上悬着铜制管道,锈迹像凝固的青铜色墨水,却被擦得能映出人影。阳光穿透彩绘玻璃,把鸢尾花与符文的图案投在仪器上,给精密的刻度盘镀上流动的彩虹。

  墙角的青铜坩埚比他最宝贝的游戏主机还大一圈,旁边堆着标有“挪威陨铁”“秘鲁银矿”的木箱,木缝里漏出的硫磺味,混着夏绿蒂身上常有的雪松香气,像把贵族茶室搬进了铁匠铺。

  夏绿蒂一进门就松了手,银灰色马尾随着急步扫过肩线,发尾的银质符文发绳撞出细碎的响。

  她直奔中央操作台,银质笔记摊在大理石台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公式像缩小的炼金阵。铂金丝温度计、嵌着宝石的电子天平整齐排列,每一件都精致得像海德堡城堡里的展品。

  “星尘合金的熔炼温度必须卡在1563℃,误差不能超0.5度。”她头也不抬,指尖划过电子控温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在她淡紫瞳孔里映成细小的火焰——这精度对她而言,和调一杯完美的伯爵茶没区别。

  但老唐的目光早被角落的旧熔炉勾走了。

  那玩意儿比废品站里的老烤箱还破,炉口熏得发黑,铁制开关锈成了疙瘩,表面的凹痕像被无数次遗忘的叹息。他蹲下身伸手一戳,滚烫的温度瞬间透过指尖传来——这感觉太熟悉了,和他摸准卡壳相机电路板的温度时一样。

  “别碰那堆废铁!”夏绿蒂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的银笔在笔记上划出一道重线。

  她瞬间想起曾祖父临终前攥着熔炉图纸的枯手——这是家族炼金史里的耻辱,连最基础的铜锡合金都炼不匀。

  可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老唐从帆布包掏出个油纸包,里面的青铜残片是他从皇后区捡的“好看石头”,被他随手就丢进了炉口,动作轻得像在喂一只挑食的猫。

  “你疯了?”夏绿蒂攥着笔记冲过去,淡紫瞳孔里满是震惊。

  她的炼金流程从来像精密的钟表:先测矿石纯度,再算元素配比,最后输入电脑模拟升温曲线。可老唐连手套都不戴,徒手抓过一把赤铁矿就往炉里倒,动作随意得像给泡面加调料包。

  这场景让她想起校董会上那些坚持“凭感觉”的老顽固——在她眼里,和用手抓牛排一样粗鄙。

  “哎你别急啊。”老唐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抓起扳手敲了敲炉门,“这玩意儿跟我修过的老式放映机一个脾气,不用看参数,手摸上去就知道它渴不渴。”

  他往炉里丢了块碎木炭,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颊发红,额前碎发沾了点火星,像顶着一小簇不会烧起来的火焰。

  没有精准数据,没有符文加持,可那股带着烟火气的生命力,是夏绿蒂在实验室里从未见过的——就像有人用柴火烧出了米其林大厨的高汤。

  操作台角落的古董留声机忽然转动起来,是夏绿蒂今早随手放的莫扎特手稿复刻唱片,女高音的吟唱如银线穿针,混着小提琴的颤音漫过铜制管道:“Reason bends to the soul's soft glow, precision kneels where passions grow.”夏绿蒂的指尖无意识捏紧颈间吊坠,冰凉的银链下,老唐修复的青铜碎片正随熔炉震动微微发烫——这温度让她忽然想起实验室里恒温箱的指示灯,亮得固执又莽撞。

  作为北美混血种圈子最年轻的炼金术天才,夏绿蒂的骄傲是用银质符文刻在骨血里的。

  八岁蚀刻的银纹能精准导能,十岁修正的古籍配比至今被学院沿用,在她的认知里,炼金术是元素与符文的精密芭蕾,每一步都该踩在数据的节拍上,绝不是老唐这种“往炉里丢石头”的野路子——就像有人用刀叉搅咖啡,粗鄙得让她想皱眉。

  “你知道赤铁矿与青铜的融合比要卡在1:3.7吗?”她把银质笔记“啪”地拍在老唐面前,淡紫瞳孔里盛着愠怒,“这种随手添加的方式,炼出的只会是连马蹄铁都不如的矿渣,就像——”

  话没说完就被刺耳的“滋啦”声截断。

  老唐不知从哪摸出根粗铁丝,直接探进滚烫的炉口,指尖的皮肤被热气熏得发红,却像握着游戏手柄般灵活地搅动熔融金属。火星溅到他印着骷髅头的T恤上,他浑然不觉,嘴里还哼着跑调的调子,是布鲁克林街头听来的俚曲,被他改成了:“Feel the iron's beat, don't need no damn heat sheet.”(摸准铁的脾气,哪用看什么破表)

  夏绿蒂气得指尖发颤,差点把笔记卷成筒敲他脑袋。

  她见过学院派的一丝不苟,也见过流浪炼金师的放浪不羁,却从没见过老唐这样的——连基础防护手套都不戴,操作全凭“手感”,可那双沾着机油的手,搅动金属液的节奏,竟和墙上古老炼金阵的纹路隐隐重合,像有人用涂鸦的笔法画出了西斯廷穹顶。

  “够了!”她冲过去按住老唐的手腕。

  他的皮肤烫得惊人,比她校准到0.1度的恒温箱还精准。夏绿蒂的指腹蹭过他掌纹里的机油,忽然想起校董会上那些老顽固的论调,说“炼金的本质是与金属对话”,当时她只觉得是无稽之谈,此刻却被这滚烫的温度烫得心头一麻。

  “你往里面加锌矿是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龙文密文明确记载,锌会破坏符文稳定性,这是入门级常识!”

  老唐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指节上的机油蹭到耳后,红得像被烤过的虾。

  “锌矿?哦那灰疙瘩啊。”他抽回手挠挠头,“我看它跟炉里的铁水‘对脾气’就加了,跟我修收音机似的,接触不良就得找个合心意的垫片,不然装上去也是白费劲。”

  “什么对脾气?”夏绿蒂的声音都发颤了,她摊开笔记,元素周期表上的数字像细小的冰棱,“炼金术是科学!不是你修破烂的歪理!锌的原子序数30,熔点419.5℃,这些才是依据,不是你的‘感觉’!”

  她越说越急,淡紫瞳孔里的光晃得像要碎掉——这感觉就像有人告诉她,奶茶的糖度不用量,凭舌头舔一下就知道,荒谬又让她莫名心慌。

  老唐盯着笔记上的公式,眼睛瞪得像铜铃,跟看外星文似的。

  “我哪懂这些啊。”他老实摆手,指尖在“融合比”三个字上戳了戳,“我就觉得那锌矿扔进去,铁水的‘劲儿’就顺了,跟调相机焦距一个理儿,模糊的时候拧一拧,感觉清楚了就成。”

  留声机的歌声刚好飘到高潮,女高音的吟唱陡然拔高,像金属被锤炼时的尖鸣:“The hand knows what the mind forgets, in fire the true order sits.”(手记得大脑忘了的事,真章都在火里藏着)

  工坊穹顶的铜制管道突然传来共振,是墙角古董留声机里的古典乐攀上高潮,女高音的咏叹如鎏金丝线般缠绕住飞舞的火星:“Craftsman's hands hold hidden light, cold numbers fade in fire's might.”(匠人的掌心藏着微光,冰冷的数字在火中消亡)

  “成了!”

  老唐的吼声砸在石墙上,震得操作台上的银质烧杯轻轻嗡鸣。他猛地一拍大腿,指节上的炉灰簌簌往下掉,活像刚打赢一场酣畅的游戏团战。

  夏绿蒂的视线几乎是被那声喊拽过去的。

  老唐赤手抓着锈迹斑斑的铁钳,从炉口夹出一块暗红色金属片。热浪扑在她脸上,带着硫磺与青铜混合的味道——那是她在古籍里见过无数次,却从未亲手炼成的星尘符文气息。

  金属还在发烫,表面却已浮现出细密的螺旋纹路,比她在《哥廷根炼金手稿》里临摹的更清晰,纹路边缘泛着流动的青铜微光,像刚从远古矿脉里唤醒的活物。

  她手里的银质笔记“啪嗒”掉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铂金丝温度计的读数赫然停在1563.2℃——那是她计算了整整七夜,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星尘合金熔点。可那台连温控旋钮都锈死的旧熔炉,根本没有任何精密组件,老唐全凭一双手、一堆来路不明的碎矿石,就完成了她用三台进口仪器都要反复调试的操作。

  这感觉就像有人告诉她,不用看配方也能调出完美比例的奶茶,荒谬到让她指尖发僵。

  老唐把金属片搁在冷却台上,吹了吹被热气熏红的手掌,指腹的薄茧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你看,我说行吧。”他转头冲夏绿蒂咧嘴笑,额前碎发沾着的火星还没熄灭,像顶着两簇迷你篝火,“这玩意儿比修我那台老单反简单多了,至少它不会在关键时刻突然黑屏。”

  瞥见夏绿蒂僵站的模样,他挠了挠头,从帆布包里摸出颗用糖纸包着的薄荷糖递过去。糖纸被炉灰蹭得发灰,却被他捏得平平整整,“别愣着啊,这糖凉丝丝的,你刚才脸都白了,跟我上次修坏的电路板似的。”

  夏绿蒂的目光落在那颗薄荷糖上,又滑到老唐沾着炉灰的手——指缝里还嵌着点青铜色矿粉,是他刚才丢进炉里的“好看石头”碎屑。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银质吊坠,冰凉的银链贴着锁骨,可老唐修复的青铜碎片却突然发烫,像有团细小的火焰在皮肤下跳动。

  她忽然想起刚才老唐往炉里加锌矿时的模样,那股不管不顾的莽撞,竟和实验室里总在恒温箱边缘试探的试剂很像——规矩里该被淘汰,却偏偏藏着意外的活性。

  留声机的咏叹调刚好飘到下一段,旋律柔下来,却带着穿透金属的力量:“Intuition speaks in flames, precision bends to untaught claims.”(直觉在火中低语,精准向天赋臣服)

  夏绿蒂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自己为了攻克星尘符文,连续三周泡在实验室,试剂瓶堆得像小山,废金属片装了三个大纸箱,可那些精密计算得出的结果,却不如老唐随手一丢来得完美。

  “别瞎动我的仪器!”她快步走过去,把一摞装订精致的手稿拍在操作台上,封面上烫金的“星尘合金炼制图谱”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既然能徒手催化秘银,就试试这个。步骤我标得很清楚,先计算陨铁与秘银的融合系数,再用龙文符文激活反应。”

  这是她的底线——就算老唐靠运气赢了一次,也得懂真正的炼金规矩。

  老唐凑过去,脑袋几乎要和夏绿蒂贴在一起。雪松混着薯片的气息飘过来,是他口袋里漏出来的零食味道,冲淡了工坊里的硫磺味。

  他盯着手稿上的公式,眉头皱成了疙瘩,手指在“融合系数=陨铁纯度×龙文活性指数”那行划来划去,像在解最复杂的游戏关卡。

  “这啥啊?”他举着手稿问,眼睛瞪得溜圆,“比我上次修的老式放映机电路图还难,这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是外星文?”

  夏绿蒂深吸一口气,压下把手稿砸他脸上的冲动。她指着“龙文符文”的图案,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传承符文,能稳定金属内部结构,你刚才炼星尘符文时,指尖就无意识画出过类似纹路。”

  老唐愣了愣,突然拍大腿,炉灰又跟着簌簌往下掉:“哦!你说那个痒痒的时候画的小花啊!我还以为是蚊子包挠出来的印子!”

  夏绿蒂:“……”

  她突然觉得,跟这个连符文和蚊子包都分不清楚的家伙讲道理,比让死侍乖乖听话还难。

  夏绿蒂的话还悬在空气里,老唐倒先来了精神——仿佛那些歪扭符文不是难题,是游戏里突然解锁的隐藏关卡。

  他一把抱过台面上的陨铁,转身就往旧熔炉冲,帆布包带扫过操作台,溅起几点冷却的炉灰。

  这次没像上次那样乱加矿石,他先把陨铁贴在脸颊上,冰凉的金属瞬间吸走皮肤的温度,让他舒服地“嘶”了一声——这触感让他想起布鲁克林冬天里冻得发硬的披萨盒,凉得实在,却藏着能暖透肚子的底气。

  又把秘银块攥在掌心搓了搓,指腹的薄茧蹭过银白金属表面,像在掂量刚从自动贩卖机买的薯片,确认是不是还够脆。

  “这陨铁脾气倔得很,”他回头冲夏绿蒂喊,声音裹着工坊里的热气,“得配点软乎料中和下。”

  说着就从帆布包底翻出块暗红色石头——昨天在皇后区路边捡的,当时只觉得纹路像被火烤过的薯片,随手就塞了进去。

  夏绿蒂刚要抬步阻止,指尖还没碰到他的衣角,那石头已经“咚”地砸进炉口,溅起一串火星。

  更让她呼吸一滞的是,老唐居然直接扯开衬衫袖口,露出沾着机油的小臂。

  他掌心贴着滚烫的炉壁,皮肤被熏得发红,却像按在游戏手柄上似的,指尖飞快地在壁上划动。

  “你在干什么?!”夏绿蒂快步冲过去,银灰色马尾扫过操作台,带倒了一支银质试管。

  视线却先落在熔炉的温度表上——指针疯狂跳动,最后稳稳停在1792℃。

  1792℃。

  比她用三台精密仪器反复演算的数值,精准了0.3度。

  这串数字像细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夏绿蒂的脊椎。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古籍馆翻到的残页,说青铜与火的王者能“以肤为器,与金对话”,当时只当是夸张的传说,此刻却看着老唐发烫的掌心发愣。

  “给它顺顺气啊。”老唐头也不回,小臂上隐约泛起淡金色的纹路,像被阳光浸透的蜂蜜,他自己却浑然不觉,“金属跟游戏机一个德行,卡壳不是坏了,是等着人哄。”

  说话间,他已经用铁钳夹出一块金属。

  虹光顺着金属边缘流淌,表面的符文比手稿上的更灵动,像刚从晨雾里飞出来的银蝶,在高温下轻轻振翅。

  留声机里的古典乐恰好攀上高音,女伶的吟唱如鎏金丝线,缠绕着飞舞的火星:“The hand remembers what the mind forgets, in fire the true order sits.”

  夏绿蒂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才让她回神。她盯着老唐小臂上的纹路,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刚才贴炉壁画的,是‘锻魂咒’的变体!第三道纹路加重力道的技巧,连十二世纪的炼金手稿都只字未提!”

  这话刚出口,她就想起校董会上那些老学者的争论——他们说“锻魂咒已失传”,说“现代炼金只能靠数据”,可眼前这个连符文和蚊子包都分不清的男人,正用最野的办法,把传说变成了现实。

  老唐被问得一愣,挠后脑勺的动作带起一阵炉灰,耳后蹭到的机油让皮肤泛着微红:“加重力道?有吗?”

  他皱着眉回想,掌心还残留着炉壁的温度:“就觉得那地方卡得慌,跟我那台老游戏机按不动似的,使劲按一下就通了。”

  顿了顿,他忽然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对了,锻魂咒是啥?能当零食吃吗?”

  留声机的旋律恰好转柔,女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Wisdom gets trapped in formulas, while fools touch miracles.”

  夏绿蒂忽然说不出话。

  她想起自己为了算出陨铁的融合系数,连续三周泡在实验室,试剂瓶堆得像小山,废金属片装了三个纸箱。那些用公式和数据搭建的骄傲,在老唐“凭感觉”炼出的虹光金属面前,突然像纸糊的城堡。

  挫败感像冰凉的水银,顺着脊椎慢慢往下淌。

  她转身靠在操作台上,颈间的银质吊坠硌着锁骨,老唐修复的青铜碎片还带着淡淡的温度——这温度让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成功炼出银纹时,爷爷递来的那杯热牛奶,暖得有些莽撞,却戳中了最软的地方。

  “金属哪需要公式?”老唐蹲在熔炉边,用铁钳拨弄着冷却的金属块,声音混着金属冷却的“滋滋”声,“就像你调药剂时,闻着味就知道差多少,我摸一摸就知道它要啥。”

  他忽然抬头,咧嘴一笑,额前碎发沾着的火星还没灭:“这世上的东西都一个理——你对它上心,它就对你说实话。”

  夏绿蒂剥开老唐递来的薄荷糖,清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驱散了些许闷燥。她看着老唐蹲在炉边的背影,忽然觉得爷爷说过的“炼金的本质是共情”,不是骗人的。

  留声机的歌声还在继续,混着工坊里硫磺与雪松的气息,绕着铜制管道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薄荷糖纸,忽然发现上面沾了点青铜色的矿粉——是老唐递糖时蹭上的,像落在雪地上的火星,细小,却烧得人心尖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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